琵琶開啟音樂之路

文/陳倩

(網絡圖片)

提起音樂，幾千年來音樂就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音樂可以陶冶情操，音樂可以抒發情感，音樂可以用來心理康複治療……而對我來說，音樂是開啟了我人生之路的一把金鑰匙。

我能有機會學習音樂，是有著雙重的幸運。一是我遇上了開明的母親。在兩千零幾年時，對於種地的農村家庭子女，能夠學習音樂的機會是很小的，且我是個殘疾女孩兒，是否去上學都是可有可無的事，何況是去學與學習無關的音樂呢。二是我遇上了有愛而耐心的老師，他們的接納與耐心教會讓我在音樂之路上快樂成長，並推動我把愛好最終變成了職業。

我與音樂結緣，源自於在特殊學校的器樂基礎課，如學一學吹豎笛、彈電子琴，學一些小星星類似的簡單樂曲。而與琵琶的結緣，是源自於偶然聽到了宿舍姐姐的練習，那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美妙旋律深深地吸引了我。回到家裏，我就央求母親，並在一個多月裏多次請求母親為我找老師，哪怕從此放棄吃零食。但我的家庭並不富裕，為我醫治眼疾四處借錢的債也才還清不久，也許是我的堅持，終於打動了母親。

三月一個細雨綿綿的上午，母親帶著我七拐八繞的進入了一個院落，那不太大的院落的房間裏，此起彼伏的傳出著絲竹管弦的聲音，揚琴、架子鼓、橫笛等，那就是當時的少年宮。那一年，我十三歲。

我跟在母親身邊，她敲開了其中一間屋子的木門。我記得當時屋子裏有四個小學員，和那位年輕的教琵琶的陳老師。當時說過什麼大多都以記不得了，但她說的一句“從沒有教過我這樣的學生，不知道是否能教，只能是試試看”的話，她的接納點燃了我的希望，從此開啟了我的音樂之路。當然，在我學習了音樂以後，其實我仍然有零食可以吃，尤其是寧願走路三四站，只為省下幾毛錢，在路上買個好吃的面包。

當時八十塊錢一對一的一節課，盡管善良的老師沒有多收，但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仍有些昂貴。我從懂事起就看見母親做點心日夜勞作，我懂他們的辛苦。因此，從第一堂課起，我就很認真，很刻苦，很珍惜學習音樂的機會。印象最深的第一堂課，她糾正我的手形。彈琴的右手應該是松松的攥個拳頭，而我的手指卻像開了花的八爪魚；左手按琴弦應用指尖，我卻伸進了半個手指頭；彈琴的力道也相當誇張，不知是要把琴弦彈斷還是把假指甲彈飛，聽上去就是廢銅爛鐵的聲響……

她很有耐心的教著，我的進步也是相當可觀的。起初那些最基礎簡單的，我每節課可以學兩三條。只需她唱著樂譜帶我彈一遍，我用母親結婚時的小錄音機錄音回家反複去聽，下周的回課總是能讓她滿意的。對於我的進步，她是高興而驚喜的，其實那只能是每天一小時練琴的時間堆積出的進步，只是我比其他小孩子認真一些、刻苦一些罷了。

雖然她是有些嚴厲的，但她從未批評過我，別人不會時，她會用筆輕輕的敲敲學生的手，而若我沒聽懂，她會更耐心的在給我講一遍。她的耐心加我的練習使我的進步很快，半年後我便從零基礎考過了二級。提到殘疾人學音樂，大多數人總是會給予榜樣般的贊許，而客觀的來說，在學習的過程中確實會比普通人多一些困難，但並非大多數人所感受的那樣艱難。如我的學習流程很簡單，一般都是上課先檢查作業回課，指出並改正錯誤的地方，在講一些新內容，整首樂曲學完後，在講音樂處理。和她人一樣的地方是學習流程，而不一樣的地方是我要把樂譜通篇背下來，並按照老師的講述把書本上的節奏、情感處理標注變成大腦裏的下意識動作。所以，也許在學習的過程中我們會多一些困難，需要多一些時間，但卻可以比他人學的更紮實。

在練琴的路上，我和他人一樣，需要通過一個個困難障礙才能去擁抱那一個個快樂時刻。記憶裏最難的一首樂曲應該是四級的《瀏陽河》了吧，樂曲中有大段的上下滑弦，本身按鐵琴弦指尖就會很痛，脫皮後會長出繭子，而上下滑弦開始掌握不好力道，按壓的過重，使這些繭子在琴弦上摩擦重新劃開。我也很痛，但執拗的我不願輕易放棄，手指流出了血也不願放下。所以，每次抽指血，護士總會驚奇的說上一句“小小年紀，怎麼手上都是繭子”。就是這樣的一個個堅持，才讓我擁抱了一個個快樂時刻。

在考級與比賽的路上，有困難，也有感動。記憶最深的是我第一次參加比賽，就獲得了2009年北京市第十屆樂壇杯民族樂器比賽琵琶專業組獨奏金獎，並得到老師因有我而驕傲的稱贊。第一次比賽就獲獎的欣喜樹立了我的信心。尤其是考官的親切讓我在後來的比賽中放松了許多，甚至有了忘譜臨時改編的從容。那一次我表演的什麼曲子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彈完後，母親沒有及時來帶我下台，而有一位六七十歲的考官爺爺竟站了起來要來帶我，恰好母親及時趕了回來，這小小的動作讓我一生難忘，原來考官不只是嚴謹、嚴肅，他們也有和善、鼓勵。我兩年考六級，四年考九級。在考九級的時候，同時參加了葫蘆絲與古箏考五級。那時考級還是考官下到各個少年宮，而不是學生去考點，因此擔任民樂考級的考官，同一天第三次看見我來參加琵琶考九級時，在我演奏完畢出教室經過他們身邊時，有位考官爺爺竟激動的叫我“好閨女”。其實，那一次考級，我的壓力是很大的，人生第一次出現了考級大腦一片空白的慌張，下一個就是我的時候，還急著問老師開頭的樂譜呢。也就是在這一年，我在少年宮的家長們心裏出了名，成了他們教育孩子的榜樣，雖然我認不清他們，但很多叔叔、阿姨都是喜歡我的，經常先和我打招呼，和我聊天，有演出時搶著幫我化妝……

客觀的來講，我的琵琶技能只是一般，而老師與家長看中的更多的是我身殘志堅、刻苦努力的品格。而我，感激陳老師的細心教導，因為學習彈琵琶讓我有了參加08年殘奧會開幕式文藝演出的機會，並第一次有幸上了電視和報紙。說起上報紙，還有一個小插曲。因為我是樂團中年齡最小的成員，訓練基地在大興而我又是唯一的大興人，記者來采訪我便沾了光，而管事的姐姐只說外面來了人要給我剪視若珍寶的長頭發，我鬧著小孩子的脾氣不肯去，恰好老師經過耐心的給我解釋，才避免了一場誤會。

學習琵琶的時光伴隨了我五六年，從小學到初中，無論酷暑嚴寒，無論刮風下雨，母親每周末都會陪我做半小時的公交車。我學習時她幫我看著錄音機，而練習我從不需要她的督促。不能說我的練習沒有枯燥和厭煩，偶爾我也想放下琵琶去參與同學的遊戲。但更多的時候練琴使我快樂，尤其是在住宿的日子裏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限制我們自由的班級自定的自習。練琴也磨煉了我的急脾氣，讓我更有耐心和毅力。盡管如今的工作我沒有選擇琵琶，但它是開啟了我音樂之門的第一把金鑰匙。它讓我有機會參與了許多有意義的活動，也讓我在獲獎中體會了快樂與付出後的收獲。它既豐富了我的課餘生活，也讓我改變了對自己一無是處的看法。哪怕到了很忙的高中，也寧願請同學幫我帶飯，用排隊省出的時間練練琴，直到因為大學老師改手型，我的手腕意外受傷，才不得已與“我的初戀”琵琶永別了。

在音樂的道路上，一晃我以走過了十多年，我始終感激琵琶老師對我的接納，才讓我有機會步入了高雅的音樂殿堂，有機會在音樂之路上自由的徜徉。盡管我心愛的琵琶無緣在我的指尖上在歌唱，但我可以用歌聲唱出對琵琶陳老師的感激之情……

附一首寫給琵琶老師的原創歌《琵琶情》

詞：

三月的小雨淅淅瀝瀝，

懷抱琵琶走進了音樂的課堂裏，

滿篇的音符，繁多的指法，

都存滿你的智慧與情意。

七月的暑夏汗水淋漓，

輕攏慢撚愛上了音樂的神奇，

考場與賽場，榮耀與證書，

都盛滿你的囑托與鼓勵。

親愛的老師感謝你，

你將我的音樂之夢輕輕開啟，

雖也有困難與枯燥的練習，

被你的耐心變成我愛上音樂的歡喜。

親愛的老師感謝你，

你讓我領悟了音樂的神奇，

雖也有淚水與灰心的難題，

被你的耐心變成與音樂同成長的秘密。

作者簡介陳倩，北京人。畢業於音樂學專業，擅長唱歌與鋼琴。現從事於兒童音樂教育並熱衷於參與公益活動。熱愛閱讀，最愛歷史、詩歌、小說和一些童話。或許生活有不意，但我仍感恩遇見營造我五彩生活的每一個你。書與音樂是我心靈的淨土，我只願把愛與快樂分享。文字多發表於山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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