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有個琵琶閘

王俊坤

高郵是個古城，秦王時築高台，設郵亭。但直到北宋時才有高郵城牆。高郵建城後歷經多任知州完善，在城牆四門建立了城門樓，南門名望雲門，門上建藩江樓，此處異常熱鬧，商貿活動活躍。宋南時，南門外商貿活動漸成氣候，到明清時已然成熟。在南門外形成了繁茂的商業街。店鋪林立，人氣旺盛。

高郵城臨河而立。是重要的南北驛道。西臨大運河和高郵湖，東臨廣闊的水鄉平原。南門外更是非同凡響。明朝初年，建成了盂城驛，每日迎來送往。東邊是馬飲塘河，東達北澄子河，商貿繁榮。南門大街，因有驛站而繁盛，因有運河水而興旺。一時間人潮洶湧，沿運河東堤形成街市，為高郵繁盛地之一。

南門外的西側就是大運河。大運河在此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河灣，方便了商船的停泊，注定了這裏必然是商貿繁榮之地。這裏，不僅有盂城驛，還有南門大街和商貿交易的碼頭，人流、物流、信息流交織，當然是熱鬧之地。據說，此處當年為高郵城熱鬧之首。

人群聚集，生活用水至關重要。清代康熙年間在運河的大灣處，為解決居民生活用水和農田灌溉，於大運河上首開琵琶洞，將運河之水東引，解決居民生活用水和農田灌溉，這就是琵琶洞，也就是琵琶閘。

為什麼叫琵琶洞或琵琶閘，史籍無記載，只在民間有傳說。傳說是否可靠，無考。考察高郵其它涵洞的名稱，幾乎均是以地為名。比如車邏洞、界首小洞等等。但琵琵洞或閘名稱的由來，既非地名，亦非人名，似乎只有傳說，並無另外的答案。

相傳琵琶閘的運河水東流而下，沿河綠樹成蔭，民風淳樸，溫柔敦厚。住的都是平民人家，以勞作為生。有一張姓人家，以彈奏琵琶賣唱為業，勉強糊口度日。其擁有一琵琶，乃是當世絕品。有一州官到任，也喜歡擺弄琵琶，奈何水平一般。聽說，南門外有一戶人家有一絕品琵琶，便想法占為己有。其子乃好色之徒，早有妻室，見張家女兒貌若天仙，琵琶技絕。於是，州官和其子仗勢硬搶去琵琶，逼迫張女嫁為小妾。張女凜然，曰，先歸還琵琶，然後可從。州官和其子無奈歸還琵琶，張女召集眾鄉親高聲彈唱，聲沉入地，高音振林。唱罷，懷抱琵琶，縱身躍入引水洞下，不知所終。其後，洞水悠悠，乃聞如泣如訴之音。洞水奔騰，仿佛又聽見張女彈奏琵琶的悲愴之音。眾人感歎，此洞遂命名為琵琶洞，洞閘為琵琶閘。

琵琶洞和閘的傳說，不僅充滿神奇，更反映了勞動人民不畏強暴，寧死不屈的正義心聲。這是民間文學的力量，愛憎分明，流傳盛廣。

無獨有偶。在琵琶洞流水向東的南門城根下，供奉著奇女子毛惜惜。據《高郵縣志》記載，毛惜惜，官妓，淮安人。宋端平二年(1235年)，別將榮全據高郵叛宋降蒙古。宋制使派人用武翼郎官職招降全榮，榮全偽降，並想殺死使者。一日與同党王安等宴飲，派人叫毛惜惜陪飲，惜惜不從。後被強拉而來，但不肯強作歡顏，背對榮全。榮全很難堪，斥責毛惜惜道：“我是太尉，能與我親近乃是你的榮幸。”毛惜惜反斥道：“當初說太尉要重新降宋，我還為太尉獲得新生而高興，但現在你閉門不納使者，且縱酒不法，這是叛臣逆子的行為。朝廷何處對不起你？我身雖賤但怎能侍奉你們這些叛臣呢？”榮全大怒，命人以刀割其口，並碎剮而死。三天後，宋將李虎攻克高郵，榮全被處死，其妻子及王安等叛賊百餘人均被繩之以法，毛惜惜的事跡上報朝廷後，皇上封她為“英烈夫人”，高郵人為她在南門外城牆根下建廟祠一座，名英烈祠。而今，祠廢不存，現有重建的毛惜惜漢白玉塑像，懷抱琵琶，面南而立。

歷史上有許多忠義之士，文人墨客，盛贊毛惜惜的英勇壯舉。清代詩人端嗣玉的《惜惜墓》雲：“孤忠報宋讓紅顏，慷慨捐生白刃間。甓社特鐘英烈氣，舌鋒罵賊敵常山。夫人殉節愧須眉，一死堪扶宋室危。血漬土花終古碧，靈旗只向露筋祠。”琵琵閘的流水淙淙，向這位奇女子表達敬意。

琵琶洞是大運河上古老的涵洞之一，洞閘一體。高郵歷來就是一個水城，為了渲泄高郵湖水和運河之水，歷史上曾於運河東西兩岸設置多個泄水涵閘洞。至民10年(1922年)，高郵運河兩岸計有9閘9洞。其中東堤6閘9洞。至1985年運河東堤4閘7洞。4閘分別是子嬰閘、界首小閘、頭閘、車邏閘。7洞是周山洞、水廠引水洞、南水關洞、琵琶洞、南關洞、八裏洞、車邏洞。高郵城區有琵琶洞、南水關洞和水廠引水洞。

琵琶洞始建於康熙年間，乾隆五年重修。主要功能是供應城市居民生活用水和近郊農田灌溉。民國23年(1935年)於上遊增建漿砌石裹頭。1956年在運河整治工程中，進行接長加固，閘門重3噸，琵琶閘的最大過水量1.22立方米/秒。大運河水一路向東，沿琵琶河到魁樓護城河。另一路向南經南海子河直達馬飲塘河。

因河而有涵閘，因水而有人居。而今，琵琶洞的流水潺潺有聲，繼續滋養著城南一草一木。作為4A旅遊景區的盂城驛景區，日益繁盛。南門明清古街活力倍增，散發著濃濃的文化氣息。古老的琵琶洞曾經的悲鳴，早已遠去，成為遙遠的記憶。琵琶閘潮水歡暢，正在彈奏著一首時代新曲。

202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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