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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17日 | 路牌→新浪微博 @潮音樂
周六看完最新一期的《樂隊的夏天》後,一度引起熱烈討論,所以就琢磨著寫一篇關於樂評人的文章,但昨天是父親節,文章還是決定獻給自己的父親了。
事情的起因是幾位節目中的專業樂迷,在評價痛仰樂隊改編的《我願意》時,使用的“無聊”“松散”這些詞語,讓他們顯的沒有那麼專業,並且觀眾不高興了。
事後,幾位“專業樂迷”在微博上用編輯好的文字,做了一波“專業性科普”,來證明自己的評價是沒有毛病的,文章中無論是有理有據的音樂結構解釋,還是改編意見,甚至還有搬出自己學歷來證明自己是有評價別人音樂的資格的“證明”,自我看來,都有道理,卻有點馬後炮的感覺。
我作為一個非專業音樂愛好者來看這次事件,會懷疑這很可能是節目組的套路,不過它能夠引起一次可以討論的話題,也算是為我們了解一個音樂知識領域的機會,不撕逼,也不吵架。而要認真的討論幾個問題:
1、這是《樂隊的夏天》還是《搖滾樂隊的夏天》?
似乎在任何職業領域,都存在著一條行業鄙視鏈,例如電視劇圈中,看英劇的,會覺得看美劇的同學沒品位,而看美劇的同學又瞧不起哈日哈韓的,日韓劇迷又瞧不起大陸劇觀眾,而港台劇雖然被認為劇情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卻還在鄙視大陸劇。
在電影圈中,歐洲藝術圈瞧不起日韓電影的感動,日韓電影也瞧不起好萊塢大片商業化,而好萊塢又鄙視香港,香港又說台灣電影假惺惺,可早早被內地率領一大截的台灣電影竟然也瞧不起國內商業片,不過最可憐的要屬郭敬明了,哪個電影都瞧不起…
就連瀏覽器的使用上,也存在著穀歌瞧不起蘋果,蘋果瞧不起火狐,火狐瞧不起Opera,Opera瞧不起360的情況…
所以在音樂圈,自然也存在著一條隱形的鄙視鏈,那就是自稱老大的古典音樂,把爵士踩在腳底,吹薩克斯的“爵士”們瞧不起玩搖滾的搖滾客,接下來便是民謠、流行、說唱一條龍的鄙視…
可是這種思維又是如何形成的呢?也是值得我們討論的。
1973年,由譚詠麟、鐘鎮濤、彭健新、葉智強、陳友五名成員組成的溫拿樂隊成立,長發、墨鏡、松糕鞋給人們留下了最初的印象,頗有一些英國披頭士的風範,他們的這一特征卻恰恰迎合了20世紀70年代前期香港流行樂壇的風潮,他們的喇叭褲和齊肩發的造型也在香港成為青年人效仿的對象。
溫拿樂隊 圖片來自網絡
他們的歌曲也大多以英美流行曲的風格為基礎進行填詞演唱,雖已流行的標簽進入人們的視野,但似乎也有了一些Beats的影子。
披頭士樂隊 圖片來自網絡
之後的1979年,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學校裏出現了一只叫做“萬馬李王”的樂隊,由萬星、李世超、馬曉藝和王昕波,對沒有崔健、唐朝的名字那麼如雷貫耳,但他們的出現,在中國內地樂隊史上,絕對不能忽視。
他們被認為是目前所知的、最早的中國搖滾樂隊,主要是翻唱一些披頭士、BeeGees和保羅西蒙的歌曲。他們像一顆驚天霹靂炸開了中國的搖滾環境,80年代,在學院禮堂舉行的北京市學聯首屆外語會演上,他們翻唱的披頭士系列歌曲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密集的架子鼓鼓點和電聲旋律震人心肺。
萬馬李王樂隊 圖片來自網絡
緊接著,1981年的阿裏斯樂隊、1982年的蝮蟲及樂隊、1984年的不倒翁樂隊、七合板樂隊相繼成立,1987年的黑豹、1988年的唐朝…在80年代掀起的這股樂隊潮,也讓他們演唱的重金屬歌曲,在改革開放吹又吹的中華大地上掀起了一陣陣搖滾熱。
就在那個年代,丁武、崔健、臧天朔、竇唯、鄭鈞等一大批耳熟能詳的北京老炮兒,基本確立了樂隊和搖滾只見的等號關系。
就如現在我們又一次談論起樂隊歷史的閃光時刻,還是80年代那些搖滾客,可見他們對現在樂迷的認知影響力有多麼的根深蒂固。
而上文中提到的有專業樂迷會認為痛仰樂隊改編王菲的《我願意》,不怎麼搖滾,沒法POGO的問題,也是這個歷史原因的,但這也不能讓某一個人背鍋,只是在流行歌手、流量明星逐漸成為舞台中心後,樂隊的發展的確受到了限制,就像張亞東說的,當這些老樂隊們再次回歸人們視野中心時,他們緊張,他們拘謹,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現在這個舞台。
離開的太久了,便陌生了,他們對鏡頭陌生了,我們也對他們陌生了。
然而,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或是很久遠,樂隊的形式也在千變萬化,有一輪遊的Bangbang,有小清新鹿先森,他們亦是樂隊的組成形式,不能因為不夠搖滾,不夠POGO就否認這種形式的樂隊存在。
樂隊,即有樂器,有演唱,而絕非是玩世不恭、目無一切、高冷範兒的唯一形式。
如果說改編的《我願意》平淡無奇就認為痛仰樂隊變了,那《樂隊的夏天》可能必須加上定語——搖滾,才合適了。
2、樂評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職業?
在微博未出現之前,博客曾風靡一時,那時等待心目中的大V更新文章,就像見到他們本人一樣令人激動,而公知、意見領袖的稱謂也是那時興起的,例如青年作家韓寒就曾被推上風口浪尖,他犀利的文風和特立獨行的態度也曾圈粉無數。
一支簡單的筆杆子,只要在文人手裏,就是最有力量的武器,當年棄醫從文的魯迅先生便是最好的證明,一篇篇針砭時弊的批判文章和一部部諷刺社會的小說,相比可以穿透血肉身軀的子彈,文字更能讓敵人懼怕。
在和平年代,文人的態度依舊是社會中無形的利劍,他們揮斥方遒,他們也評頭論足;他們敏感挑剔,他們也像是“對過路人噴射毒汁”(狄德羅語)的人,以去邪扶正,激濁揚清為己任,總用最嚴厲的詞語向認為不夠正確的地方發起進攻。
這樣一群人,在文藝界尤為凸顯。
例如文學界有美國小說家、詩人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名詩人葉匡政等;戲劇界,有孟小冬的師父蘇少卿老先生,上海老藝術家劉厚生老人家。
電影界甚至在各國都有“電影評論家大獎”的賽事。
而在音樂界,自然也少不了樂評人這樣的一個角色,這裏首先還要弄清楚一個概念,評論家、批評家的頭銜從來都不是自己給自己封的標簽,而是恰巧做了這樣的事兒,在對應領域的追隨者們心中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種“定位”罷了。
因此,首先不能以鄙視的眼觀來看所謂的樂評人“高傲”的樣子,畢竟他們只是在自己心中設定的樣子而已。
在回歸到樂評人的角色,其實任何領域的內容傳播都需要一個環節,叫做解釋。就像我們在做一道數學大題,從寫“解”字開始,一行行因為、所以的步驟就是在解釋,如果只看到最終答案的數字,我想沒有人會能夠理解。
而樂評人的角色定位,就是在於用通俗的語言去解釋音樂作品,它的樂器組成,它的作品風格,它的音樂意境或是它的社會意義,都可以通過樂評人的言語,傳達給最最普通的觀眾去用心體會、去感受,從而喜歡上、熱愛上、甚至從事到音樂創作中來。
樂評人的歷史也像文學評論家,社會諷刺家一樣悠久。從文藝複興到巴洛克時期,從古典主義到流行音樂,樂評人都伴隨著它的發展也從未缺席。
在互聯網還沒有到來的時代,樂評人的專業性、前瞻性和及時性可以位喜歡音樂的人提供專業的門票購買指導和唱片選擇上提供意見。
樂評人的意見往往也會決定誰的唱片銷量能夠成為排行榜上的明星,因此在過去,樂評人幾乎有翻雲覆雨的本事,亦有很多音樂家、創作者方案或是懼怕他們的言論。
而在數字音樂逐漸普及的當下,唱片消亡的如今,幾乎每一首歌曲都觸手可及的情況下,樂評人的位置就變得越來越尷尬。
樂評人不再是第一次歌聽到作品的人,也不再是占有稀有音樂資源的少數派,任何人都可以在評論音樂這件事上,發表自己的觀點,而他們的話自然也就越來越大打折扣。
所以說,我們任何聽過音樂的人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也成為樂評人的一員了嗎?
我想並不是的,雖然不至於需要羅列出自己在音樂領域獲得過多麼高的榮譽和哪所名校畢業得證書這般“炫耀”,但一般人對音樂得理解,其專業性我也不敢苟同,大多數情況下除了說“牛逼”“我靠”之外,略顯匱乏得詞匯,就已將自己移除了“樂評人”得大門之外了。
那什麼的人才有資格做樂評人呢?
既然是評論,就逃脫不了“高冷”的形象——保持世界皆醉,唯我獨醒的霸氣,吝嗇自己的在贊美,而飽有恨鐵不成鋼的急切,把自己的語言變作一把犀利的匕首,去剔除評論對象身上的一切汙濁醜陋;讓自己的語言如電閃雷鳴,驚醒那些陶醉於醬缸的渾噩中的人,是作為評論家的基本態度。
除此之外,就是擁有充足的行業知識和紮實的文字功底。
這是作為樂迷心目中樂評人主要門檻了。
但這次《樂隊的夏天》中,坐在專業樂迷座位上的幾位“樂評人”言論卻為何激起了如此大的反響?
一是上文提到的“無聊”“松散”這些不專業的詞,竟然是從“專業樂迷”的口中說出來,難免讓人大跌眼鏡,略掉檔次。既然是評論作品,即有理有據,從音樂的角度去解析,去指出問題,如果只是用這樣連我都會用的詞語,同學們也就可以成為我小潮老師了;
二是可能這幾位“樂評人”的“毒液”濺到了樂隊的粉絲身上。對於任何一位愛豆來說,他們在粉絲心目中就是完美的,是無可挑剔的,你認為的不好,只是不了解他,就像某明星的粉絲們無論自己的愛豆出現任何黑點新聞,都會在評論區留下“你們知道他有努力嗎?”的靈魂拷問。
其實在非粉絲看來,也就是樂評人看來,努力使正常的,而你唱的作品,在我這裏就是作品,沒有功夫了解他那麼多歷史,因此粉絲非常生氣。這一點也很可能是本次痛仰樂隊改編《我願意》能夠引起這麼大的討論根源之一。
三是因為普通觀眾和樂評人的評判標准存在差異。
這就涉及到一個到底什麼樣的音樂可以說是一部優秀的作品的問題。
音樂自誕生以來,無論是在原始時代,還是在文明社會中,從它的第一個響聲傳入人們耳朵中,人類的歷史長河中,音樂就從未被拋棄。
而評判一首音樂是否是好的還是差的,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音樂世界裏的體驗會根據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不同的經歷而富有不同的含義,什麼叫做好呢?恐怕沒有標准答案。
對於痛仰樂隊改編的這首《我願意》,作為非專業樂迷的我來說,我認為是好聽的,以至於我在懷疑節目名稱中的“質疑”是不是打錯了。
痛仰樂隊改變王菲金曲遭質疑 圖片來自網絡
相比面孔樂隊炸裂的表演,平靜而舒緩、外剛而內柔的痛仰樂隊更能打動自己,此時我也跟“專業樂迷”產生了分歧,一度想寫篇文章DISS他們。
然而,沖動的魔鬼被我按了下去,因為一個人的言論而去攻擊他,我怕自己也成為“無聊”“松散”的人,便查詢了相關的音樂分析。
例如某樂評人為何說這次改編沒有“起承轉合”,為什麼會讓人感受到“平鋪直敘”,“隨心所欲”才是藝術,還是說在既定框架下創作就必須成為“束縛”。
在拜讀過多位“專業人士”的文章後,還是辨證去立體的看待音樂作品,的確更加客觀和准確。
然而,這些文章也像我上文中提到的,無異於“馬後炮”的知識科普,若能在現場多少提一兩句,舉出信服的實例,也不至於激起這樣的熱烈爭論。
至少能夠靜下心來讓自己碼些字、開拓一些視野,留下一下思考,我就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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