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音樂是好東西這個說法，即使是從來不聽古典音樂的人，也很少反對。但是如果你問他為什麼不聽古典樂，他很有可能說，有這麼多很可愛的好聽的音樂，為什麼我要聽古典樂呢，而且古典音樂也不見得好聽。

音樂作品可以供應很多東西，譬如旋律、節奏、和聲、變奏、曲式結構等。相比其他音樂形態而言，古典音樂中上面這些要素會顯得複雜和多層次。

而這些要素即使在古典音樂內部也有區別，譬如莫紮特和馬勒的音樂，在這些要素上就有很大差異，有的樂迷非常喜歡莫紮特很反感馬勒，反之也有不少樂迷。

我的假說——喜歡古典音樂的樂迷相對而言，對旋律、節奏、和聲、變奏、曲式結構等內部要素複雜度的需求更高，也就是說古典樂迷喜歡更複雜的音樂。

根據適應水平理論，當樂迷適應了古典音樂這類形態的時候，也就適應了音樂要素的複雜程度。但是適應水平也會發生變化，譬如說，有的樂迷在喜歡馬勒多年以後，又開始喜歡莫紮特，而對馬勒音樂不再那麼瘋狂了。

我是想說，古典音樂，是一種時間動聽比不高的音樂。按照現在唱片銷量排行，古典唱片銷量可能已經接近於 5%，也就是一個小概率事件。

換句話說，現在還在買古典樂唱片的樂迷，在整個樂迷裏是小概率群體，也就是可以忽略不計。我舉這個例子是說，不能講別人有問題，更可能是我們有問題。

重要的地方是，古典樂裏哪些特質在吸引我們？我想說的話可能是很多古典樂迷都不愛聽的——就是，古典樂不好聽，至少在前面 3 分鐘之內，不是最好聽的。

那麼，我們為什麼會喜歡聽古典樂，而不是被那些更簡單的在幾分鐘之內，就能呈現快感的音樂形態所吸引呢？

我想說，我們就是有這種能力，我們有耐心，有克制能力，我們與很多別的樂迷有不同的欣賞方式，我們沒有被初始的失望而挫折，我們沒有被初始的愉悅所折服，我們知道更好的東西就在後面的某處等著我們

所以，我覺得主要是我們聽音樂的方式和別人不同而引起的，是個性不同而引起的，是閱歷不同而引起的，是家庭熏陶不同引起的。

如果說古典音樂一定有某種讓多數人敬而遠之、讓少數人欲罷不能的東西。那麼這個東西估計就是不美，至少沒有到一見鐘情之美；估計是不性感，不性感不能讓人心跳加速；估計就是規矩，因為很受規矩而顯得拖遝。

不美的、不性感的，我天，這就是古典樂的最初三分鐘。如果倒過來講就是——這個東西估計就是美，但卻非一見鐘情之美；估計特性感，卻是需要你慢慢體會；估計很規矩，拖遝才能建立得起來。

所以，喜歡古典音樂的樂迷，按我菜鳥看法，不是知識分子，應是知性份子。

本文插圖來自藝術家 Hans emmeneg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