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最Hard的歌劇模式:許忠私家分享


3月
29
2022

你印象中的指揮是什麼樣子?

激情澎湃,每一根發絲都寫著投入

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情緒

呼風喚雨般地呼喚更強音浪

“Not enough!Give me more!”

在指揮中還有一個更高難度的模式

不僅要關注樂池中的樂隊

還要關注舞台上的歌唱家

這個Hard模式就是 歌劇指揮

也正因為困難,歌劇也被當做

衡量一位指揮能力全面性的門檻之一

比如"指揮皇帝"卡拉揚的職業生涯

就是從指揮歌劇開始的

卡拉揚

指揮皇帝的藝術生涯始於地級市歌劇院

“指揮皇帝”卡拉揚的職業生涯始於德國的一座小城烏爾姆的歌劇院,這是一座當時只有幾萬人居住的小城,歌劇院更是一個僅有十幾個人的樂隊和二十幾個歌唱演員的戲班子,但這一切卻並沒有阻止卡拉揚發揮才能。

在他出任歌劇院指揮的5年時間裏,烏爾姆歌劇院每年都要上演大約6部歌劇,而在這些歌劇中,竟包括著像瓦格納的《紐倫堡的名歌手》和理查·施特勞斯的《莎樂美》這樣的艱辛而大型的作品。也正是因為指揮這些歌劇作品積累的經驗,使卡拉揚迅速成熟起來,為他之後的指揮之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歌劇指揮 是一種獨特的存在

放眼望去華人指揮界

能夠駕馭歌劇的指揮 屈指可數

上周由上海歌劇院全新制作的《圖蘭朵》在上海大劇院上演,一開票就幾近售罄,連續3晚的演出更是獲得巨大成功。我們有幸在演出後,與指揮許忠聊聊,了解此次《圖蘭朵》背後的成功秘訣。

指揮 許忠

許忠是享譽國際樂壇的中國鋼琴家和指揮家之一,現任上海歌劇院院長,意大利維羅納夏季音樂節、歌劇院首席指揮,蘇州交響樂團首席指揮,蘇州大學音樂學院院長,江蘇大劇院江南之聲音樂節藝術總監,福建省歌舞劇院藝術指導。2012至2015年期間,擔任意大利貝裏尼歌劇院藝術總監、首席指揮,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出任意大利著名劇院該項職務的亞洲音樂家。2013至2019年期間,擔任以色列海法交響樂團音樂總監及首席指揮,成為以色列音樂史上首位擔任樂團總監的中國音樂家

1992年畢業於法國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師從法國鋼琴大師多米尼克•墨赫萊,並在桑坦德、東京、柴可夫斯基等國際鋼琴比賽中贏得大獎。指揮師從中國指揮泰鬥黃曉同教授,歌劇指揮師從意大利歌劇權威皮耶羅•拉塔利諾。

2010年,許忠榮膺由法國文化部頒發的法國藝術及文學勳章騎士勳位。2018年,許忠榮升法國藝術及文學勳章軍官勳位

橄欖:指揮歌劇時,手的難度在哪邊?

許忠:需要注重手上的彈性和自主性,

需要松弛有度,並且自如的掌控。

譬如說,歌劇演員即將要唱到high C的時候,如果指揮的手按常規交響樂高潮句的手勢處理、手臀帶動手指快速點出,演員的高音往往也會不自覺地跟著直上而沖出。而有經驗的歌劇指揮,通常會以手指帶手臂,順著音樂的走向由下上滑,幫助歌唱演員將聲音平順地送上“雲霄”。

橄欖:這跟指揮交響曲的差別在那邊?

許忠:迅速反應眼睛和手的協調。指揮的眼睛是給樂隊的,用眼睛去引導樂隊,手是帶領著台上演員的嗓音走。

橄欖:之前我們在看愛沙尼亞看您指揮了法語歌劇《卡門》、去年有德語歌劇《漂泊的荷蘭人》,今年更回到了意大利語的《圖蘭朵》,您是怎麼看待指揮不同語言的歌劇?

許忠:歌劇如果不浸入語言,

是沒辦法詮釋出來的。

音樂和文字的融合

對歌劇指揮是非常大的考驗。

法語歌劇《卡門》的“花之歌”的同一首詠歎調中,考慮到前後詞句演唱及發聲的流暢與詞意的表達,小到一個“r”的大舌/小舌發音都頗有講究。

在《圖蘭朵》中,柳兒唱到「公主,這是愛!」的部份,這時譜子上唱的是慢版,後面就是詠歎調開始了。為什麼這個部分要寫成慢板?前面還是行板,為什麼這個地方的處理是這樣的?只有當你完全吃透這部歌劇時,你才能了解:圖蘭朵一開始是完全不知道愛的,而正是因為愛情,柳兒不願意說出王子的名字。既然愛情這個概念對圖蘭朵是全然陌生的,她唱的「愛情?」拉長了,增強了疑問的效果

德語歌劇相對比較方正一些,因此處理方式就必須非常靈動, 德語本身比較沉重,因此指揮歌劇時需要保持一個速度,音樂的流動需要在語言之前。

意大利歌劇也是如此,如果沒有處理好速度,很容易會形成「塊狀的音樂」,而不是流暢的。

橄欖:評論界對您的評論是「冷靜、不張揚」,對此您覺得呢?

許忠:我覺得這還是比較中肯的評論,當然觀眾在台下看到的,演員在舞台上所呈現的是非常激情的,但是指揮必須要冷靜,要能控制住整個舞台,而不說動作很大,你的音樂表現力就很大。歌劇是一門非常龐大的藝術,但同時也要精巧的掌握,像是一個玩具在手上把玩一樣。

橄欖:歌劇指揮跟演員之間的配合呢?

許忠:歌劇指揮需要根據演員的狀態做調整,譬如在high C的時候,或許指揮可以適時的調整樂隊,保持厚度,但是讓音量沒有那麼大,讓樂隊的聲音和人聲平行,把銅管和木管樂器壓輕,男高音得以發揮。

像是歌劇《托斯卡》,托斯卡很明顯是一個的戲劇女高音,一般的抒情女高音是唱不了的,勉強只會聲嘶力竭,唱壞嗓子也無法跟樂隊抗衡、甚至被壓制。因此,歌劇指揮也往往身負責任,關注演員和歌劇角色的定位匹配,在了解演員的聲音特色及能力的基礎上,運用指揮技巧,調整好聲樂與器樂間的平衡,幫助角色演員揚長避短。對角色與合唱、角色與樂隊各聲部的掌控是最重要的。

橄欖:我去年也看了同一個制作的《圖蘭朵》,在今年您做了那些調整呢?

許忠:這次覺得整體比較流暢,主要是指揮對節奏的掌控。其實在圖蘭朵中,圖蘭朵的唱段非常少,但是她卻是整部戲的關鍵角色。指揮圖蘭朵的難度正在於「流暢」,不能讓人感覺到停滯。

去年演出的版本,我覺得概念很好,有幾幕舞台上有個紗幕,營造了一種夢幻朦朧的效果,但是也因此把聲音擋住了。另外上次也把整個合唱團推的很裏面,加上上海大劇院的舞台是個平台,這次我就要求搭了一個意大利式的帶有坡度的舞台

我這次把人往前推了,把男高音放在左邊,中低音在後面一點,女高音在前方,形成了一個經典的組合。而在第一幕的月亮頌裏,上一個版本裏演員們是坐 著的,這次我們借著音樂,讓他們站起來。這些改動,需要 懂音樂、懂故事、懂舞台才能做出來的。這次複排導演的合作也非常順利,她也很能理解我的改動原因。

相較於其他角色大多是詠歎調,三個大臣的部份都是重唱,而且貫穿全劇。如果三個大臣的角色沒有處理好,很容易把整出戲切割成段、拉慢步調,整出戲就完了。

其實每部歌劇一定要有個牽線式的人物。在《飄泊的荷蘭人》裏,合唱和幽靈是關鍵。像是在歌劇《蝙蝠》中,監獄長才是戲劇的關鍵。

橄欖:今年在柏林的《拉貝日記》也獲得了極大的成功。

許忠:其實一個歌劇指揮,挖掘音樂需要做很多的准備工作。在《拉貝日記》中戰爭場面的音樂部分,我讓音樂有爆發力,而不是用大的音量造成的噪音來營造氣勢。戰爭場面可以硝煙四起,但是描述戰爭的悲痛,應該是透過音樂的力量

明年在上海大劇院也將指揮貝多芬全套,跟鋼琴家張昊辰合作。我是歌劇指揮,同時也是位鋼琴家。今年在巴黎管弦樂團的合作,他們是點名讓我指揮了拉威爾的曲目,拉赫馬尼諾夫的鋼琴曲,伴奏部分也是非常麻煩的,等於是個考試曲目,是個非常大的考驗。


延伸閱讀


AAhot ©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