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文史
虔誠的信徒們圍繞在耶穌的身旁
瓷兒相信，每一位螢幕前的讀者都懷揣著不同的人生理想。或使人熱血沸騰，或令人歡欣鼓舞。在古老的中世紀，人們的理想多是渴望得到上帝的救贖。今日，我們的理想卻改頭換面：超跑、別墅……人們的思想發生了怎樣的改變？宗教和資本主義到底有什麼樣的關聯？
一、我們對資本主義的基本觀點
在當今的歷史學語境中，對資本主義價值的理解通常是以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點為基準的。就算是熟悉歷史的學者們，通常也很少拿出除《資本論》、《國富論》之外的另一些值得參考的著作，以便為學者提供嶄新的思路。除了這一些讓我們耳熟能詳的作品之外，學界另有兩本較知名的對資本主義展開論述的作品：第一部是馬克斯·韋伯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另一部是托尼的《宗教與資本主義的興起》。
馬克斯·韋伯像
此二者算是兩種觀點相對、議題相應的補闕之作了。我們十分熟悉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講給我們聽的那句話：「當資本來到人間，它的每一個毛孔里都透露著骯髒的鮮血」。資本在運作的過程中，的確會形成社會的貧富分化。但是在福利制度愈發完善的今天，資本仿佛看起來也並不完全是生性惡毒的魔鬼。那麼就讓我們暫時跳出對資本主義這個概念的限定，並依據上述兩位西方學者的眼光，去回溯一下資本主義的獨特起源。以便了解他們對資本主義發生和發展的不同見解。
二、馬克斯·韋伯對資本主義和宗教關係的理解
《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是德國哲學家馬克斯·韋伯於二十世紀初發表的社會學巨著。在這本書中，韋伯討論了與資本主義相關的一系列問題，包括：資本主義的起源及其本質、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興起的關係、基督教對西方文化形態和社會形態的影響等等。
首先，韋伯指出了宗教信仰與社會階層有一定的關聯性，而社會分層又催生了社會分工，從而引發了資本主義僱傭模式的產生。韋伯通過分析人口資料，進而發現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現實：「無論是工商業界領導人、資本和企業占有人、高級技術工人，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員。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新教徒。」
正在做餐前禱告的新教徒們
其次，馬克斯·韋伯從這一特徵鮮明的社會學現象入手，從宗教改革後期新教教義固定化的現實中，去抽象出了一系列信奉基督新教信仰者的特點：
1.唯獨聖經和唯獨上帝——即善於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理解信仰、尋求信仰，有較強的自由主義傾向；
2.務實肯干——信奉新教者通常不排斥從苦力和小生意做起，因為新教徒大多較厭惡傳統的等級制度，且信奉聖經中『人怎麼種，就怎麼收』的格言。因此，新教徒們通常不排斥去努力培育自己的產業，並樂於見到自己事業有成。如此，新教信仰便為以往限制極嚴的封閉社會搭建了一個全新的舞台。
在傳統的天主教教義中，信仰者們常常要舉行各種複雜的儀式去完成對上帝的崇拜。也就是完成我們通常意義上所講的天主教七大聖禮：洗禮、聖餐禮、終傅禮、告解禮、婚禮等。但新教徒們卻不用去繼承這些「歷史遺留問題」。每一位新教徒只需要在人生中有一次「完成受洗」的經歷，並且在特定節日中按時分享與品嘗聖餐便，如此便可被視為履行了對上帝的崇拜義務。這種簡化宗教儀式的願望不斷擴散到了社會中去，如此便極大地激發了每個人的自由意志和創造力。
施洗約翰和正在受洗的耶穌
韋伯還認為，天主教徒們往往視財富同寇讎，因耶穌曾經告訴過門徒說『駱駝穿過針的眼，比財主進天國的門還容易呢』。但新教信奉者通常以加爾文派的「前定論」約束自己，即認為通過現世的個人努力，便可以檢驗出是否獲得了上帝的青睞。而成功獲得上帝青睞的表現，便是有「世俗財富」或「現實幸福」之類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天主教徒們更關注於靈魂的救贖和彼岸世界，而新教徒們則更願做一個「人生贏家」。當基督徒們對靈魂的關注和熱情轉移到了世俗世界時，他們的創造力和天才，便深刻地改變了這個世界。在韋伯的世界觀中，資本主義如此便正式誕生了。
三、托尼對資本主義與宗教關係的理解
托尼在《宗教與資本主義的興起》一書中對資本主義的興起表達了詳實充分的論述。與韋伯標榜學術中立、致力於客觀評價的態度不同，在托尼的言辭中，我們可以隨處發覺他對於資本主義價值觀的鞭笞和不屑。他認為：「資本主義在本質上是與人的尊嚴相牴觸的，是對財富的頂禮膜拜，是把一部分人看作充當工具的階級，同時允許另一部分人利用他人為工具來達到致富的目的。」
腦滿腸肥的金融巨鱷
托尼本人首先回溯了資本主義產生之前的中世紀背景：他認為中世紀的社會肌體本身是靠近信仰和致力於靈魂救贖的。然而，是人們的貪婪導致了歷史的轉向。根據《聖經》對人的描述，「人類從被上帝逐出伊甸園開始便擁有了罪性，又恰恰由於人類罪性中的貪婪最終導致了資本主義社會模式的產生。」托尼認為，「人類本身通過勞動而實現自己的價值」。如同上帝對亞當說的那句話：「你必須汗流浹背才得餬口。」人類如何靠著自己勞動，也就如何正確的使用了上帝對人類賦予的能力。中世紀的人們，甚至包括宗教改革家們大多認為：在勞動和辛勤中滿足自己才是正常的生活模式。
天主教教堂中信徒們對上帝的禮拜
而人類的貪婪導致了人們通過不同的方式去利用別人的勞動，搶奪別人的勞動成果。資本主義的誕生便是這種貪婪的最大化體現。與韋伯的意見相左，托尼認為「基督徒所必須具備的美德——勤奮、謙虛、辛勤、節儉等，均泯滅在了商業交易之中。」托尼也並不認為在資本主義生活中，失去了之前長期存在的宗教事務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他認為當宗教的道德從經濟生活中消失之後，「人便成為了工具而不是獨立的個人，效率不是一種手段而成為了獨特的目的。」也就是說，托尼並不認為宗教精神和資本主義精神是合拍的。相反他深知資本主義生活對宗教精神和社會道德的侵蝕，因此他倡導人們反思現狀而不是鼓吹延續現實。
諷刺圖：資本主義的金字塔
文史君說：
韋伯通過對社會現象的研究給出了自己對資本主義的獨到見解，即認為資本主義是受到了新教精神影響才得到了迅速的發育，並且資本主義社會中較為成功的階層往往擁有新教信仰。然而托尼與他的解釋衝突激烈。托尼認為從中世紀開始到近代社會，宗教思想總是以「若明若暗」的形象出現在人們的日常生活里。但經過了宗教改革和啟蒙運動洗禮的歐洲，幾乎把往日的宗教社會變為了現實社會。歐洲人自從進入了資本主義時代，便開始逐步喪失舊往對道德的約束。因此他認為宗教思想與資本主義是對立的。
瓷兒認為，以上兩位作者的論點均有道理。資本主義並不能單純被認為是從新教思想中脫胎，但同時資本主義社會中盛行的福利救濟和平衡財富的思想，確實也和基督教宣揚的博愛思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各位看官，您怎麼認為呢？
參考文獻：
彭小瑜：《經濟利益不是生活的全部》，《史學集刊》，2011年第4期
彭小瑜：《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由〈大學〉談到托尼的〈平等〉》，《中華讀書報》，2011年7月13日刊
（作者：浩然文史·瓷國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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